张连银：两汉时期的丝绸之路

作者：张连银
来源：《学习时报》（2021年6月14日 第3版）

两汉丝绸之路示意图

自丝绸之路开通以后，东西方的贸易经济文化交流空前加强。两汉时期贸易的蓬勃发展，建立在陆上丝绸之路全线贯通的基础上。丝路是由许多段商路组成，而且，不同的商路各自又有很多分支，这些大大小小的商路网络共同构成了丝绸之路。根据地理、历史、人文环境，贯通东西方的丝绸之路被分为东、中、西三段。


两汉丝绸之路东段

两汉丝绸之路东段即秦陇陕甘道，自长安至敦煌。长安西北至凉州主要道路有南、北两线。南线，即从长安出发，沿渭河西行，经今兴平、武功、眉县、宝鸡，再沿汧水西北走，经千阳、陇县、通渭、定西、兰州，从兰州以西渡黄河，沿庄浪河过永登，翻过乌鞘岭，到达凉州；北线，也是从长安出发，溯泾水西北而行，经陇山、固原、海原，在靖远县北渡黄河，经景泰抵达凉州（今武威），沿途皆设置驿站。北线比南线大概近200里，但平凉以西道路较为险峻，南线虽迂远，但较为平坦，且沿途相对较富庶。北线是一条主干线，商旅却多取道南线。南、北两线在武威汇合后，经河西走廊西行，经甘州、肃州、瓜州、沙州（敦煌）一线通往西域。
丝绸之路东段属于两汉中央政府直辖的郡县地区。据张德芳先生考证，从长安到敦煌2000公里的距离上至少有45个停靠的站点，沿途的站点设有相应的保障设施，丝绸之路上的商旅受到国家的支持和保护。
除上述南、北两条路线外，还有另一条“羌中道”，就是从长安出发，沿渭河西行，经宝鸡、天水、陇西、渭源、临洮，再经临夏进入西宁，或者向西北经大斗拔谷（今民乐县扁都口）到张掖，或者继续西行穿过柴达木盆地到若羌。

两汉丝绸之路中段

丝绸之路的中段，是由天山经帕米尔高原至两河流域的路线。当时在新疆境内一般通行的道路是塔里木盆地的南缘和北缘，即《汉书·西域传》所说的南道和北道。南道和北道都是从敦煌出发。南道从敦煌起始向西行，经于阗至莎车，从莎车入葱岭，过蒲犁、无雷、石塔，进入大月氏，经巴克特里亚（即大夏），抵安息（帕提亚帝国）东部木鹿城（今土库曼斯坦的巴伊拉姆阿里），在这里与北道会合后，继续西去安息、罗马等地。北道路线在《汉书·西域传》中记载得极其简略：从疏勒“西逾葱岭则出大宛、康居、奄蔡”。这条路线从敦煌开端，经过高昌、焉耆、龟兹、疏勒，越过葱岭，又经拔汗那国（今费尔干纳盆地）、苏对沙那国、康国（撒马尔罕）、曹国、何国、大小安国、穆国，至波斯，达于西海（波斯湾）。两条商路汇合于木鹿城，由木鹿至塞琉西亚（今伊拉克境内）和泰西封（同属伊拉克），然后由此向西形成新的商路。由此可见，中亚地区占据了丝路中段的主干道，是丝路贸易的枢纽。

丝路中段有分支商路南下至印度，从中亚的巴尔赫过兴都库什山，然后经喀布尔、白沙瓦、塔克西拉、马图拉进入印度，这是中国和中亚商人进入印度的主要商路。由丝路西段而来的商人，到达木鹿后，经赫拉特到坎大哈，并由此向东南翻越山脉或者向东北到喀布尔，与中亚而来的商路汇合，然后进入印度。罗马帝国的商人便是通过这条商路，和印度人进行陆路贸易。
西汉元始年间（公元1—5年），人们又开通了“新北道”。该道初开时仅连通了车师后王国与瓜州间的交通，自北朝以降，逐渐发展为贯穿中原地区与天山北麓乃至中亚、西亚地区最重要的交通路线。而天山以北的“草原之路”是在西汉末年和东汉初年“新北道”开通以后才得以通行的。但天山以北游牧地区缺少固定站点，无法满足长途出行的需要。整个西汉时期，即使汉与乌孙的来往也要通过天山以南，折而转向伊塞克湖。
两汉中央政府在西域设置西域都护府，并在此屯田、驻军，派驻的长官西域都护代表中央对西域各国实行羁縻，有力地保障了丝绸之路中段东部的畅通。

两汉丝绸之路西段

西段是两河流域地区到叙利亚、地中海东岸地区的路线，由中亚、伊朗高原延伸而来。西段包括北道、主道、南道等不同的路线，路网比东段和中段更复杂。丝路西段有3条主要商路，都从叙利亚出发。第一条商路，从叙利亚向北，然后过幼发拉底河，抵达哈利本平原；第二条商路，从叙利亚直达麦密杜斯（今属土耳其一港口）；第三条商路，从塞琉西亚出发，然后由奥龙特斯河流域至安条克（位于今土耳其南部哈塔伊省）。3条商路汇合于幼发拉底河河畔的宙格玛（今土耳其境内）。此外，还有商路从大马士革横穿阿拉伯北部沙漠，直接抵达帕提亚帝国。罗马商人可沿帕提亚南部边缘的贸易路线去往东方进行贸易，这条路线由阿拉伯半岛北部的皮特拉（今约旦）附近开始，向东到达美索不达米亚（今伊拉克境内），然后通过伊朗南部地区、俾路支省（巴基斯坦西南部）到达印度。

丝路西段由西向东的贸易路线，由叙利亚地区向东可以经幼发拉底河通向里海、波斯湾、中亚和印度，由阿勒颇向东经过巴尔米拉（今叙利亚大马士革），亦可抵达两河流域、波斯湾，继续向东经伊朗高原到达中亚、印度。
除了丝路西段的主干道，在北方还有一条横贯东西的草原丝绸之路。公元1—2世纪，在中亚地区出现了稳定的康居国和贵霜帝国政权。东方的商人经过锡尔河、阿姆河，转伏尔加河至顿河，或者沿阿姆河到达希瓦（今乌兹别克与土库曼交界处，位于阿姆河以西），渡过里海，然后经菲息斯（今格鲁吉亚境内的里奥尼河）到达亚速海。草原丝绸之路可由黑海东部的菲息斯经西拿士河道（库拉河）通向里海，然后过里海沿阿姆河直到撒马尔罕。从西向东，这条商路从拜占庭出发，抵达黑海另一端的菲息斯，接着到达萨拉巴那（位于格鲁吉亚泽斯塔福尼地区），再经库拉河，穿过里海和高加索地区，沿着阿姆河河谷抵达大夏。罗马帝国统治下的叙利亚行省，控制了丝路西段的大部分交通路线。
两汉时期，丝绸之路的畅通，使沿路贸易蓬勃发展，有力地推动了东西方物质文化的交流，这在人类文明交往史中，具有重要而深远的意义。
引自中国历史研究院